1相看两厌(2/7)

成功收获女生羞怯兴奋的红脸。

宗盐就是在这个时候擦着头发走出来的。

她很瘦，但是却不瘦弱，紧紧裹在骨架上的皮肉似乎并不像看上去那般无力。

再耀眼的光，进了她世界里，都得被拖下混浊的水潭里。

从小就被人捧着，自尊心高到天际去的司疆怎么可能受得了？

好像他的外表，他的家世，他的荣光，在对方眼里也只是路边没有价值的垃圾。

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，是室友们回来了。

他越过一群女生，声音是恰到好处的柔和：“宗同学，发生什么事了？你怎么没来上课，脸色这么差，要送你去医务室吗？”

“不知道，我得找家里要钱了，一个月只给我5000元，怎么过得下去嘛。”

她换上了一件t恤，几年前在地摊上十块钱三件买的，上面印着不明所以的外语，领边袖口都已经起了毛。头发被拨开，便露出了又瘦又长的脖颈，配着她的神情，不会让人觉得美丽，反而会想到异闻中的瘦长鬼影，阴湿诡谲。

身后又是熟悉的话语。

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双橡胶手套，再撕下一张黑色的垃圾袋，把桶里的饭菜倒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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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！”

那个像贞子一样甩不脱的恶心女人，怎么又在用那种看死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。

“没，包装都还没拆。”

“司疆，你人真好，连她也关心。”

宗盐低头看，三双眼睛警告地盯着她。

司疆撩了下眼皮，语气和缓：“可以啊，记得给我加油。”

她提着袋子，走到楼道尽头。

“嗯！”

头发被冲开，眼下的胎记更是鲜明，宛如被打上的耻辱烙印，宣告命运的卑微。

司疆对这样的状况习以为常，抓了抓头发，随意地视线转向旁边。

蚊虫已经开始滋生，绕着这一片繁殖。

宗盐从来就点不起外卖。

几眼，才有些紧张地上前搭话：“司疆，你穿这身，是准备去打球吗？”

怕她说出来？

“砰。”

凉水从头上如暴雨般淋下，宗盐仰头，没有闭眼，任由水流打在脸上，溅入眼底，激起一片深红。

她们一听，便知道谁在洗澡，却难得没有过来找事。

“呀，宗盐，你怎么才来呀，我们担心你一整节课了，教授发现你没到时，脸色臭死了，还说一定要给你个教训呢。”

路过室友的床时，她停步，桌子上贴着日程表，上面好几个日子被画上了记号，粉白精致的床下，一只带着触须的生物围着食物残渣嗅闻。宗盐脚一动，手一捡，扔到了柔软光滑的枕头下。

主角开演，配角自然也要配合给出反应。

不过这种眼神她从小到大看太多了，对她的杀伤力，还比不上五角硬币滑进了下水道，永远痛失的财产。

宗盐呼吸节奏都没有变化，直接甩开她们，转身就走了。

她手上的伤也被故意抓痛了。

“人家司疆都关心她了，她一句话没回。”

两个室友聊得很起劲，不知不觉中偏移了话题。

她看也没看一眼，把顺手洗了的衣服挂好，走到了自己床边。

“没礼貌的怪胎。”

“说起来，我有新包裹到了，是前天刚抢到的联名限定款哦！”

宗盐冷漠地看着这出戏码。

“我们正好没事做，可以去看看吗？”

因为眼下的事情更值得她们费神。

“是啊，我妈还嫌我花钱快，问题每天喝杯奶茶，点点外卖，下馆子逛街和打本，衣服啊护肤品化妆品，游戏里抽卡买时装，哪个不需要花钱啊，两下钱就没了好吗。”

只见他脸上的散漫悄然散去，换上一张故作温柔的假面。

“你们说今年司疆生日，我们送什么比较好？去年签名球鞋送过了。”

已经下课了，教授不听借口，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了。

“你双11和618买的用完了？”

“廉价。”

宗盐低头，自己床边的垃圾桶里扔了几个外卖盒。

倾倒的奶茶、发黄的菜叶、奇怪的白色粘液、发臭的鸡肉，和宗盐认不出来的一些东西。裹在一起，气味交杂，迅猛地冲着宗盐的嗅觉进攻。

宗盐打开衣柜，从仅有的三套衣物里，取了剩下的一套夏装，进洗手间洗澡。

然后愣住了。

回到宿舍，推开门，闷热的空气夹杂着食物变质的臭味扑来。

“好了，几千块钱的事有什么好叨叨的。赶紧补妆换衣服，司疆的球赛半个小时后开始，别耽误了。”

室友们簇拥了过来，挡住司疆看她的视线，脸上轻浮做作的关心和宗盐小时候在地上捡到的彩纸糖一样腻味。

而最开始提问的女生任她们聊了会，才不耐烦地打断。

两个室友站在另一个明显家境更好的室友前，满脸听话讨好。

他最讨厌这样的眼神。

把垃圾桶清洗了一遍，然后套上新的塑料袋，重新放回桌子下。

宗盐嘛，反正穷得无处可去，她们有的是时间找她麻烦。

她立马收到了不知道多少个冰冷的眼神。

隔着门，她们的对话清晰地传入宗盐耳中。

宗盐表情不变，好似什么都闻不到。

“看她这样，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呢。”

垃圾和垃圾，融为一体。